起因:妈妈得了癌症,家里没了收入多了支出,同时我念的三本大学一年23000块。为了减轻负担,女朋友推了个中介给我。(来自58)
像所有的苏州暑假工一样,他们说:路费报销,包吃包住。中介说:每天,23元一小时。工作8小时做6休1。
19号从学校回家,20号就从吴江到吴中的晚上,我被他通知,因为是国企的螺丝厂,还要注重形象,尽量老实点。
20号中午带着一箱行李,我到了吴中,一开始就被收了身份证,一群人在办移动电话卡,在观察了一圈后,感觉大部分16-23的男女,被分成几堆,还有35+的男女很多。
现在回头想想,这种暑假到江苏打工的一般有几种坑:
起始坑:说报销来回路费,鼓励你坐车来。其实不会报销,是为了让你以为一个月后会报销,慢慢拖你下水。我花了60坐车早上6点出发到11点到吴中。
1坑:他们叫我办电话卡,我强硬的拒绝了,成了里面的异类。他们说必须办卡,这是工厂内部卡,我摇摇头,因为中介说这是骗人的,不用办卡。
2坑:下一秒,我和一波人被带去拍证件照,说工厂要用,每个人收30。(一版照片30!?)我拒绝了拍照,说自己有,后来中介说也不用去拍,这是骗人的。
3坑:要求交150元的车费和50元报名费一共200元(中介说,这是必须给的)。但是在电子厂签约合同时被告知,没有150的车费和所谓的报名费,车是免费接送。
4坑:诱骗你买他们的被子250元,在中介的集合点,会说很多话,不限于:被子给你报销、工厂铁皮床空调24小时循环很冷、工厂没超市…。(其实他们把超市最次的四件套卖给你,妈妈以前做小百货,估计大概批发价60)
总结:还没到厂区,一分钱没赚到,有的人就花了540块钱+每个月都吸血的移动电话卡+他们来时的路费!
后来等的无聊,我开始到处蹿,打听工资和去处,以及他们为什么来,有的人被安排去宿迁,有的人被安排去盐城(我就是去盐城),有的人被安排去合肥。
被阻止和其他人沟通。我反倒更好奇了,在几堆人里面疯狂蹿,了解到他们都是初中毕业或高中辍学和高中毕业来打工,或者高龄35岁+他们来自五湖四海,安徽、贵州、云南…来苏州的。
很多人穿着像精神小伙和小妹嘴里嚼槟榔。我一眼看过去,我成了里面最正常和清爽的男生。(大学里面很一般的我,在这里被三个女孩夸帅,两个女孩看着我就笑,对我眨眼)乌泱泱的人,没有相互搭讪、交流、讨论的,他们被他们各自的中介和“培训”洗脑。
[发怒][发怒][发怒]“培训”:这是最要命的,大家被中介热情欺骗,他们说厂里多坏多坏,要求我们把任何费用沾边的都全部删除,以免被工厂发现最后不能入职。(虽然我没删)中介已经做过无数遍,所有可能出现的结果他们都防止了,加上他们的目标大部分是16-23岁学历不高的人,洗脑和诱骗现在想想是做的想当到位的。
—————— 从吴中坐上大巴——————
路途遥远,我坐了一下午的大巴车从苏州到盐城。意外从这里一步一步开始!
第一步:我从说好的工资小时工,成了全职工,小时工一个月可以4500元,全职工只有2270。原因是我学历太高,被查学信网发现是大学生(我到现在都不理解,为什么,头一次因为学历高而不能拿高工资)
他安抚我正常签合同,5分钟安排好,其实什么都没有变,我还是正式工。想了一下,应该是签了合同他就有钱拿,所以要我的工牌号,现在尽量安抚我好好上班。
第二步:签合同时,发现工厂免责条款写:工厂免费接送各位入职,不收取任何费用,没有被子费也没有报销,这一切都是中介干的。工厂检查大家手机说:如果被收了钱,现在报警,可以追回多少看你们。结果是没人说话,每个人的聊天记录都全部删除,大家完全相信中介。
我脑子炸了,一瞬间明白,为什么要删除聊天记录,因为人多可以立案!人少就只能哑巴吃黄连。而现在最致命,在最底层的人被卖了还要帮中介数钱,包庇中介。
接着,我被发现没删聊天记录,在上厕所时,被接我来的人威胁,问我的电话和名字,但我装傻一句话没说。
第三步:入职培训要两天,从分组到试工,早8到晚10。中午和下午分开休息2小时吃饭。这两天吃饭自己掏钱,水电自己掏钱,住宿费要给,在厂里物品保管要钱。
就是说,除了一开始被中介坑的钱之外,在下月10号发工资前,自己还要在厂里自费上班20天!下个月后,除了350的饭补,其他费用全部工资里扣。
第四步:中介保证不进喷砂,不穿防尘服,结果我还是进去了,最累,最难受的地方。一天早8到晚6,只有2270,想多赚钱就要加班。如果碰巧不进喷砂组,那每个月还要扣点工资。
这里还在骗我,其实厂区不收钱,但我很怀疑,是厂区里人和中介头子联合捞钱。
我在来回的路上,和大概10多个人聊天,问到了很多事情。很多人只被骗了200块钱,像苏州那么黑收580的只有苏州。
到这,我完全发现自己被骗了。想走,舍不得自己的路费,从盐城再回苏州270公里,不走,感觉这是个深坑,进去再出来浪费一个月。在家旁边兼职一下,也是2000多一个月,何必跑盐城来。
中介说,只要你干满1个月,就给报销440。但我怎么敢信呢?谁吃进去的钱还会吐出来呢?只是因为干满一个月他有提成吧。
不敢和妈妈讲,后来和舅舅说了一下,舅舅攒给我500块钱,让我赶紧回来。
我直接放开了,他们培训时,(其实大部分时间傻坐着,在大厅里面)我跑楼上和干了很久的全职工打乒乓球,他们去试工时间,我领着牌子在所有车间里面到处参观,中午休息时间,掏钱尝尝员工食堂和水果店。我把这两天当做一次来工厂的旅游,人瞬间安定了下来。
我和当地一个大哥了解吗?这里每天都有大量的人入职大量的人在离职,他接车费都赚麻了,同时问我,你苏州跑盐城干嘛?(对啊,我苏州跑盐城干嘛[流泪])
这一栋楼里,是被学校低价卖过去实习的学生们。
早上6點多起床,7點多等廠區車接去上班。一個宿舍8個人,當我說直接溜的時候,三個人響應我,三個人說沒錢跑,兩個人說要乾著看看。
我下鋪的44歲瘦瘦呦嘿大哥很得意說:58不好,我是boss來的,我現在從雲南來到現在已經花1000多塊錢哩。
在回廠區的路上,一個看起來比我大的小哥和我聊天,小哥胖胖的,鬍子拉碴皮膚呦嘿,他河南人從鎮江來,托關係來的。
我問:拖什麼關係?
他說:不滿18歲。
我說:你不到18?!
小哥看起來很滄桑,我21歲。
他說:你看起來很小,應該也就18歲吧。
20號的晚上,我一個人在廠區樓下面崩潰了,58是不好,可大哥也是被騙過來的啊,和我聊天的小哥,高一輟學,在鎮江賣菜一個月1800塊才跑到鹽城。這裡大多數初中高中學歷人,成了他們下手的目標。想跑,路費已經被榨的七七八八了。只能留下來工作看看。在這個世界上,如果明碼標價,我樂意就付錢,不肯就不買。最怕的就是他們聯合起來,拐彎抹角的騙你的錢,而且你還是最窮,最沒有文化的那批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