厨房里的拥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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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pixwang   
从初中到高中,我有一个关系很铁的同学。他父母离异得早,加上我们两家住得近,而我的父母又常因工作忙碌无暇顾及我,他家便成了我的第二个“据点”。那些年,我在他家写作业、玩耍、蹭饭,几乎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。
高二那年的一天,同学下楼去买雪糕,留下了我和正在厨房忙碌的他妈妈。或许是午后的空气太沉闷,又或是一时的意乱情迷,我竟鬼使神差地走过去,从背后抱住了她。能感觉到她当时整个人都僵住了,充满了震惊与不知所措。几秒钟的死寂后,我猛然回过神,松开手落荒而逃。因为这次尴尬的“冒犯”,此后我便再也没敢踏进他家半步,那段关系也因此断了联系。
时光流转,大一那年,我经历了一段仅维持了半年的初恋。分手后的失落与苦闷让我忍不住在朋友圈发了一条宣泄情绪的内容。没想到,沉寂在列表里的她竟然主动发来问候,问我发生了什么。在得知原委后,她温柔地提议:“不如出来逛逛街、看个电影,放松一下心情。”
我赴约了。在电影院昏暗的灯光和暧昧的氛围中,那种莫名的冲动再次袭来,我试探性地拉了一下她的手。她没有反抗,只是指尖轻轻颤抖了一下。散场回家后,我内心忐忑不安,本以为那次颤抖是她无声的拒绝,甚至是划清界限的信号。
可令人意外的是,仅仅过了两天,她再次主动发来邀约,问我是否有空去公园走走。她依旧那样漂亮,身上散发着那种成熟、知性的“御姐”韵味。说实话,面对这样风格的她,我真的难以生出拒绝的念头。
那天下午的公园,风有些凉,吹乱了她的发丝。她那天穿了一件卡其色的风衣,里面是简单的白色高领毛衣,既显气质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弱。
我们并肩走着,中间隔着一拳的距离。她忽然停下脚步,转过身看着我,眼神里没有了平日长辈的威严,反而多了一丝少女般的局促。
“你知道那天在厨房,我为什么没有推开你,也没有骂你吗?”她轻声问。
我摇了摇头,心跳如雷。
“因为那时候我也很孤独。”她苦笑了一下,“家里冷冰冰的,除了你,很少有人给我带来那种……被人需要的热度。”
那句话像是一把钥匙,瞬间打开了我们之间那扇禁忌的门。那天并没有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,只是在长椅上坐下时,她自然地将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。那一刻,我闻到了她发间淡淡的香水味,那是不同于学校女生的、沉淀着岁月故事的味道。
那之后,我们开始了一段隐秘而疯狂的地下恋情。
大二大三那两年,是我大学生涯中最分裂的时光。白天,我是那个普通的大学生,和室友打游戏、逃课;到了周末,我就成了她的“秘密情人”。她会在离学校不远的街区租下一间小公寓,那里成了我们新的“据点”。
她教会了我很多东西,从穿衣品味到红酒的鉴赏,甚至是如何待人接物。在她面前,我不需要伪装强大,可以像个孩子一样撒娇,也可以像个男人一样占有。她沉迷于我带给她的青春躁动,而我迷恋她给予我的包容与安稳。
但这种关系就像是行走在钢丝上。最让我窒息的,是每次过节。她必须回家扮演母亲的角色,而我只能独自回到宿舍。更可怕的是,我的那位老同学——她的亲儿子,偶尔会给我发微信,抱怨工作的不顺,或者问我:“最近怎么不来我家玩了?我妈还总念叨你呢。”
每当看到这种消息,我就像是个卑劣的小偷,握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。
大四那年,老同学突然联系我,说他要订婚了,未婚妻怀孕了,家里要办个小型的庆祝宴,一定要我这个“发小”到场。
我本能地想拒绝,但她却在电话里平静地说:“来吧,总是要面对的。”
那顿饭吃得我如坐针毡。饭桌上,老同学满脸幸福地给未婚妻夹菜,而她——我的爱人,此刻正端庄地坐在主位,扮演着“准婆婆”的角色。她笑着应付亲戚们的恭维,眼神偶尔扫过我,却冷漠得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。
酒过三巡,老同学端着酒杯搂住我的肩膀,醉醺醺地对大家说:“这兄弟,比亲兄弟还亲!以后我孩子出生了,还要认你做干爹!”
那一瞬间,巨大的荒谬感和罪恶感将我淹没。看着她因为这句话而瞬间煞白的脸,我突然意识到,我们这段关系,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。我们偷来的快乐,是建立在对他——我最好的朋友的极度背叛之上的。
那顿饭后的一周,她失联了。小公寓退租了,发微信不回,电话关机。
直到半个月后,我收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快递。里面是一块我很早就看中但买不起的手表,还有一张字条。
字条上没有缠绵的情话,只有两行字: “鱼如果离开了水,会死;但飞鸟如果一直停在水面,也会淹死。你去飞吧,别回头看水里。”
后来我从老同学那里得知,她变卖了老家的房产,独自去了南方一座海滨城市定居,说是想换个环境养老,连儿子都很少联系。
多年后,我已经结婚生子,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。
有一次出差去南方,鬼使神差地,我去了她所在的那个城市。通过以前的线索,我远远地在一条海滨步道上看见了她。
她剪了短发,穿着朴素的棉麻长裙,正牵着一条金毛犬在散步。岁月终于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,但那份从容依旧。
我站在离她几十米远的树荫下,手里捏着早就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,只要按下拨通键,或许就能再次听到那个声音。海风很大,吹得我眼睛生疼。
最终,我还是松开了手,转身离开。
我们之间最大的遗憾,不是没有爱过,而是我们的爱,从诞生的那一刻起,就注定是对另一个人的伤害。她用离开,保全了我和她儿子之间的兄弟情义,也用这种决绝,将我推向了正常的、没有她的未来。
那天回程的飞机上,我做了一个梦。梦里是高二那个沉闷的午后,蝉鸣声噪,我走进厨房,却只是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,对她说了一句:“阿姨,水真凉,谢谢。”
然后,转身跑向了阳光里。

那天, 成了, 同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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