导读：今年5月，东莞、温州、济南等多地相继发布网约车饱和预警，甚至有城市暂停受理网约车运输证新增业务。曾经月入上万的“神话”，正被现实戳破。
今年5月，东莞、温州、济南等多地相继发布网约车饱和预警，甚至有城市暂停受理网约车运输证新增业务。
“现在生意不好做，平台、网约车租赁公司、驾驶员之间都在内卷。”不少网约车司机发出感慨。随着从业人员的持续加入，在运力渐趋饱和的背景下，上海网约车司机接单量也出现明显降低，曾经月入上万的“神话”，正被现实戳破。
劝退的声音早已出现
来自安徽的小张，在上海开网约车已有三四年的时间。最开始的时候，因为年轻有劲儿，每天一跑就是十几个小时，早上7点多出车，晚上11点左右收车，每天只睡五六个小时。后来，身体实在熬不住，工作时间就缩减到十个小时。
“去年6月份，上海刚解封的时候，路上的车还不算多，每天大概可以挣700到800元，好一些的话有1000元，扣除租车费、油费、房租等等，一个月收入还可以。”今年以来，小张明显感觉到，网约车订单变少了。“即便一天做满24个小时，都不一定能挣1000元。市场并不像有些平台上宣传的那么好，入行需谨慎。”
陈师傅也有类似的感受，“怎么现在车子这么多，真的搞不明白。”前段时间，他在祝桥镇附近兜了好久，由于车多订单少，好几次转移“阵地”。当天某个点位的手机截图显示，“未来十分钟订单数1，附近空车司机73”。
当前，上海网约车规模到底有多大，找不到最新的官方数据。有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表示，上海有证的网约车驾驶员超过10万，有证的车辆在7万左右，“还有很多没证的车辆也在运营，这个规模真不好说。”
“现在只要上海牌照的车，都可以加入平台。”司机老蔡今年40岁出头，之前因为一次工伤事故留下了后遗症，休息了一段时间后，也干上了网约车司机。
他告诉记者，私家车做网约车，属于网约车派单体系的最底层，平台好的单子肯定先发给专车和租赁车。特别是租赁车，每个月司机要付不菲的租赁费，如果这些人做不下去，车辆也就租不出去了。“现在单子明显少了，以前卖力点一天能收入四百元左右，现在大概每天能做二三百元。还好车是自己的。”
“两证齐全”的本地网约车司机，虽可以光明正大接单运营，但相比“双证不全”的司机，有的更觉生意难做。“道理也很简单。很多外地来的司机为了维持生计，往往十几个小时连轴转，账号活跃度也就上去了。而我们本地司机，很多都是早八晚五，到点了回家吃饭，肯定拼不过别人。”司机老郑说。
月入过万神话正被戳破
“用命换钱的工作”“都是熬时间熬出来”，这是许多网约车司机的心声。然而，在它的另一面，却是“高收入”“高流水”“月入过万”的网络宣传。
“有的网约车租赁公司为了获取利润，发布虚假招聘广告，把高流水截图贴出来吸引大家报名。”司机老禹告诉记者，网约车行业门槛低，只要有个车、会开车，就可以干，加上有些平台宣传的高收益，失业中年人等群体将它作为就业的保底选择。他在老家的招聘网站上，也看到过类似广告，致电询问后得知，对方不仅包吃住，还表示每月工资在1.3至1.8万元之间。
记者以网约车司机招聘为关键词条，在某招聘网站上搜索出相关信息，上海地区的薪资基本在1万至2万元之间。然而，不少司机表示，过万的月收入并不是那么好挣，甚至有些不正规的企业还会故意给司机挖坑。
小方说起之前的遭遇。他提车后26天内，共出车269个小时，显示流水1万多元，扣除租车费、服务费、验车费、充电费以及车损等等，当月实际到手只有两百元不到。“这与当初租车公司承诺的‘一天干10至12个小时，平台派单保证流水1.2万元’完全不符。每天起早贪黑，到手所剩无几。”
“网上宣传的‘每天流水过千’，一部分是造假，一部分是老司机靠技巧和熬时间换来的，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，而且还需扣除租赁费、租房、油电费等支出。”有业内人士表示，市面上有些非正规租赁公司，当司机完不成流水或者因收入低不得已违约，就会“名正言顺”扣钱，压榨他们牟利。
不仅如此，平台与平台之间内卷，使得网约车行业赛道日渐拥挤，最先受到影响的就是处在行业一线的网约车司机。
此前，美团上演了一幕 “快进快出”的戏码，最终放弃自营打车。平台原有的自营司机，根据自身情况灵活选择加盟其他平台，上海地区大多选择享道出行以及滴滴等。
6月初，媒体报道称，享道出行平台在杭州进行了今年第二次调价。在起步费上，不同时段的计价费用有所下调。
“所有平台需要的都是优质司机。对于部分老司机来说，凭借预约单、急单，还有‘科技与狠活’，受影响其实不大。但新人司机在订单量有限的情况下，盲目进入行业，最后很可能失望退场。”老禹说。
如何应对趋于饱和的市场？
据网约车监管信息交互系统统计，截至3月31日，全国共有307家网约车平台公司取得网约车平台经营许可，环比增加4家；各地共发放网约车驾驶员证522.9万本、车辆运输证225.0万本，环比分别增长1.0%、2.7%。
滴滴的财报数据也显示，2020年3月至2021年3月，滴滴在中国拥有1300万名年活跃司机，而2022年3月至2023年3月，这个数字变成了1900万，短短两年时间增长了600万。
在网约车市场饱和的背景下，多地发布了网约车从业风险预警，甚至有的城市还按下了“暂停键”。
自5月16日起，长沙市暂停受理网约车运输证新增业务，此前已受理的，按正常流程予以办理。而在这之前，东莞、三亚、温州、济南、遂宁等多地已相继发布网约车饱和预警，提醒当地网约车单车日均接单量不足10单。
这是衡量网约车司机能否赚钱的重要指标。按日均10单，每单均价约为20元来计算，每日收入如果不足200元，那就无利可图。
当前，已有城市加快了网约车合规化进程。广东要求各平台5月31日后停止派单给无“双证”的司机。在此之前，部分暂未考取网约车从业资格的人也可以在平台接单。“政策收紧之后，入行不久的新手可能最先经历‘阵痛’，比如提前归还租借的车辆会涉及违约等问题。”有驾驶员表示。
大众交通集团董事长杨国平建议，要严格控制本市网约车数量、加强租赁车从事网约车运营管理。他表示，自2021年1月至2022年6月，上海新增核发网约车辆运营证仍快速增长，在18个月中核发26118件，总数达到近6万辆。上海出租车（含巡游出租车和网约出租车）合计已经超过11万辆，高于上海对“十四五末”本市出租车8.8万辆的规模预测。
他认为，在打击非法从事网约车运营、整治相关平台的同时，要加快修订《上海市出租汽车管理条例》，规划巡游车和网约车的合理比例，为出租汽车行业健康发展营造良好的市场环境。
同时，业内人士也呼吁，网约车等岗位，为失业中年人等群体提供了再就业的机会。当这些行当再也装不下这么多人，如何为他们提供更多合理的就业和制度安排，需要社会共同关注。
解放日报·上观新闻原创稿件，未经允许严禁转载
作者：束涵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