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己已经 30 岁了,回想父亲 30 岁的时候,我已经 7 岁了,他已经扛起了家庭的重担,而我仍然是独自在外漂泊。
总结一下自己的前前半生(就是流水账),之所以是前前半生,因为我只感觉我的人生只过了三分之一,祖辈都还挺长寿了,外公 91 ,外婆 84 ,奶奶 79 ,爷爷 70 ,
我爷爷是一辈子过得太苦了,从来没有歇过,最后因为一点点的小毛病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,最后遗憾离世。
学龄前
我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山旮旯农村里,据奶奶回忆祖上四代为农,爷爷的母亲在爷爷出生之后两三年后去世,随后爷爷的父亲携带爷爷前往隔壁村另娶一任
成家立业,不久爷爷就多了两个弟弟。奶奶经常跟我说,爷爷小时候受尽折磨,后妈对他并不好,家里所有的农活都由他来做。
成年之后,爷爷回到自己的村里另立门户并结婚生子,好巧不巧,爷爷的老婆在第一个女儿(我现在的姑姑)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,随后,也就是我的奶奶,带着一个儿子(我现在的大伯)
嫁给我爷爷,不几年先后生了我的另一个姑姑,我的父亲以及我的叔叔三个小孩,据说我还有另一个姑姑,但是在两岁的时候生病去世。
20 多年后,我的父亲娶了隔壁村的一个姑娘(我的母亲),第二年,我顺利来到了这个世界,听我爸说,我的出生,爷爷可高兴了,那个年代重男轻女,家里再添一个男丁,
那是喜事,经常抱着我去村里闲逛炫耀。
我最最早的记忆,是一群母亲们,在一个露天、没有围墙的院子里带娃,而我和我的母亲也在其中,大家谈笑风生,那时候我还不会走路,我的母亲就把我放在离她三四米的地方,然后让我跑向她,
那是一个静谧的下午,太阳就快要下山,夕阳照射在土墙上,旁边的枣树遮挡出一片阴凉之地,这个场景太过于深刻,我几乎无法分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,按道理人首次记事的年龄应该是五六岁的时候,但是我那时候的场景还很小,以至于我无法分辨,
不过无关紧要,这个美好的场景将在我的脑海里一辈子。
我没有上过幼儿园,在上小学之前,一直都是在家里玩,95 年到 02 年,那时候出去打工的人不多,几乎都在家里,所以村里的小孩非常多,有两个同龄发小,一个叫三毛,一个叫猪仔,说实话小时候真的玩得很快乐,几乎 90 后的所熟知的玩具都玩过,
弹珠、卡通花片、跳绳、打石子、推铁环、折风车、漫画书、抓泥鳅、采栀子、偷西瓜,那时候没有手机,电视也就一两个台,但是从来都不会觉得无聊,每天都玩到用我们那边的方言是叫花子不见天。
这时期一件记忆非常深刻的事情,具体几岁已经忘了,有一天和父亲去山上砍柴,突然在远处有一个白点持续发光,挺耀眼,看起来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子,然后渐行渐远,直至完全消失,后面长大了想起这事在想我是不是碰到了外星人,但是记忆
太过于模糊,不太能确定当时看到的到底是什么。
01 年的一个普通的中午,隔壁邻居急匆匆回来大声呼唤着我奶奶,说是我爷爷在赶集的街上口吐鲜血,听她的描述,鲜血是一块一块的,就像豆腐一样,随即我奶奶父亲就去街上。这时,我妈和我婶婶,就去二楼搜东西,我在下面清楚地看着她们在找着什么东西,
动静非常大,后来长大听别的大人说我奶奶家里挺有钱的,嫁过来带了一些金银过来,我爷爷一出事,媳妇们就开始搜财宝,像极了大家族的没落。
后来在我的爷爷帮助 3 个儿子娶妻生子之后,家里的钱几乎消耗殆尽,自己得了肾结石(具体是不是这个我已经忘了),因为没钱,一直拖到最后发展成尿毒症,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我印象非常深刻。身体浮肿,还闲不住要出去放水灌溉,掉进池塘,险被淹死,
好在邻居好心相救;小便困难,经常站半天,最后几天就躺在床上,吃也吃不下,骨瘦嶙峋,在凌晨咽气驾鹤西去。然后奶奶就开始哭了,通知晚辈开始准备后世。说实话我那时候一点感觉也没有,6 岁,我才刚刚记事,并没有特别的悲欢离合的感受。长大了回想,
爷爷一辈子辛苦劳作,省吃俭用,攒下的钱,盖了房子,给儿子们娶了媳妇,最后自己因为一点点小毛病发展到绝症,自己吃尽苦头,最后痛苦去世,心里五味杂陈,并没有什么对与错,但是在现在这个精致利己的时代,这种价值观越来越被抛弃。
02 年在我 7 岁的时候,刚过完年,老爸把我叫到厨房,站在石墩上,手提一个黑色的包,笑着对我说,你老爸我要出去打工了,你在家好好听话,然后就走也不会走了。
随后我妈就在房间里把嵌在衣柜上的镜子踢碎了,哗啦一声,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,我当时好像很镇定,然后就是天天骂人,后面才知道我老妈得了精神病。时间回到我爸妈刚结婚,第二年我爸带我妈去了福建玩,说是我妈在一个庙里染到了脏东西,有一天
早上我妈起来急匆匆跑到外面,然后跳进江里,我爸在路人的众目睽睽下跳下去救起我妈。这是若干年后我爸对我的说辞,我相信他不会骗我。我外婆那边的说辞是我妈很内向,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不说出来,在和我婶婶去搜金银的时候没有赢过我婶婶,最后
自己把自己憋成这样。具体的真相是什么我也无从分辨,但是后来知道现在我妈都是这样,天天觉得有人要害她,经常隔空骂人,骂得很大声,或者一个人在那念叨,经常一念就是几十分钟,所以直到现在我从来没有跟我妈交流过,就两个正常人的交流从来
没有过,一想到这,我也实在无语凝噎,是我人生一个非常非常大的一个遗憾。
在我爷爷过世没多久,有一天早晨,我妈拿着火钳走到我奶奶厨房,见面直接就是一抡,砸到我奶奶头上,我奶奶痛得打滚,好在没有出血,我当时太小我也不知道做什么,随后奶奶出婆家讨要说法,似乎最后也不了了之。
小学
顺利进入小学,小学仍然是快乐,虽然老妈这样,但我还是相对比较乐观,不过我不敢带同学去我家玩,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有个精神病老妈,家里也没有盖房子,在同龄人之间有点自卑。小学直到 3 年级在乡里的小学读书,
三年级下册因为班主任太变态,经常体罚学生,遂转学到镇上的小学,买了一辆自行车,自己上学放学。
母亲的病情时而严重时而好转,几乎都是父亲在赚钱,有时候又骂人了,她就不干活了。心酸的一件事是,家里买了耕田的机器,但是柴油发动机需要两个人抬到耕地的机器上,母亲发病的时候,她是拒绝干活的,有时候父亲就要一个人抬上去
发动机非常重,我都不知道他怎么搬上去的。
07 年 12 月,我的妹妹出生了,我们相差 12 岁,一个轮回。
初中
六年级上完之后,因为另一个发小猪仔在县城买了房,所以要去县里上初中,然后撺掇我的父亲让我也去县里上学,然后老爸花了几百块的茶水费顺利进入到了县城的实验中学,另一个发小三毛他三年级和我转学的时候他转到了县城,而我去了镇上,所以初中他自然分到了县城的中学上学。。直到现在我仍然非常非常感谢我的父亲做的这个决定,因为它对我的人生
发生了重大的改变,如果不是去到县城,镇上的教育资源不足与让我考上重点高中,自然也没法上大学了。
说实话初中真的是我的高光时刻,这个时候脑子突然开窍,不用很努力也可以考得很不错;没有身材焦虑,我身高只有 165 ,在初二的时候就没有再涨了,但是当时很多人还没有长个;性格也比较开朗,班上谁都熟,不管是学习好的还是学习差的都能说上一两句话。
那时候一群男生还给女生评谁最丑,我跟她说话班上男生还会笑话我。
中考完,当时考试 630 分,顺利进入第一中学,猪仔因为学坏了,初二的时候打架把人家耳朵砍下来被开除了,又回到了镇上的中学上学,后来去参军了;三毛初中成绩直接下降,沉迷于游戏厅,初中没有上完就出去打工了,我们三个算是走向了
截然不同的道路。
高中
高中一开始就没有跟上,一中汇聚了全县最聪明的一群人,我当时又在尖子班,再也没有在初中的那种意气风发了,经常考试排名中下,恶性循环,高二被迫进入普通班。
高一下学期的时候,和当时初三的一个女生在一起了,早恋了,最快乐最牵挂的时期。在暑假的时候,我从外地回来,那时候血气方刚,我和她抱着一晚上,做了一些边缘性的行为,但是没有出货,下面就这样硬了一晚上,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,包皮
都出现了肿块,当时把我吓到了,但是没有什么不适,我就没有在意,但是过几天我想撸的时候,发现再也硬不起来,这把我吓坏了,我怎么弄都不会起来,我又不敢和家里说,我就直接去了医院,脱了裤子,医生说好得很,没什么问题,然后我当时也
就没有在意。然后网上搜来搜去,知道了是前列腺炎,后面就一系列的症状开始袭来,尿频尿急,硬不起来,或者看片能稍微硬一点,腹股沟放射性的疼痛,如果有人得这个病的经历的话,应该知道有多难受,让人身心俱疲,因为这也关乎到男人的尊严
的事情,想想我还是处男,想着以后不能结婚生娃,有点绝望,那段时间真是备受折磨,成绩也一落千丈。只要一坐久了,就开始不舒服,那种腹股沟放射性的疼痛扩展延伸到了大腿,痛苦不堪。
后来就百度(真该死),年少无知,搜到一家民营医院,加了 QQ ,聊了一会之后,就让我去医院检查看看,因为我也没有钱,我就把这件事告诉我父亲,父亲也没有责怪我。在医院里,第一次取前列腺液,那酸爽,不想再有第二次,然后是一个物理治疗,
直接把一个管子从尿道插到前列腺,在去交钱的时候,好几千块钱,父亲从钱包里掏出来的时候,厚厚的一沓,都是他拼命的血汗钱,真的是血汗钱,交出去的那一刻我哭了,我觉得对不起他,现在我想起来仍然觉得非常愧疚。
结果可想而知,并没有什么效果。插一个题外话,我一个姑姑的儿子,在订婚了之后,和女方同房的时候说是会软,无法完成正常的性行为,连续好几天都是这种情况,最后无奈退了婚,还赔了钱,后来也家丑外扬了,村里人议论纷纷,一米八多,多高马大的
人居然在这方面不行,我那哥哥估计也无地自容,听说去了上海几家男科医院都说没有治好,最后逃离家乡,外出打工,远离流言蜚语。
我爸就给村里的一个赤脚医生打了电话,说明情况,那天晚上医生那边说有种药可以治疗这个病,第一个疗程就需要一千多,我听到他们的对话,当时我又没有忍住,跪在我父亲面前哭着说对不起,他一把挽起我,说没事,然后一个人沉默着抽烟。
整个高中都是在这种阴霾下度过,对我真的有很大的打击,最后高考只考上了一个普通二本。
高中毕业的暑假,我和父亲说出去玩,母亲愉快地表达也想去,最后我和父亲合力把她带进了精神病医院。
说来惭愧,自从从医院出来之后,母亲就不再信任我了,去哪她都不去了。
大学
大学是最后的快乐时光,在学校里认识了很多人,按部就班上课、下课、打游戏,参加学生会以及各种社团,不敢找对象,因为我怕被别人知道我不行,当时其实情况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,但是还是会痛,经常会难受。
大三下学期,打篮球的时候,被旁边羽毛球场的一条铁丝线从脖子处绊倒,后脑着地,等我恢复意识,我已经在医院了。听室友回忆,我被绊倒后,自己爬起来了,球也没打了,就一起回宿舍了,但是在宿舍我开始胡言乱语了,他们就打了 120 电话,把我送到了医院,检查结果显示轻微脑震荡,这是我距离鬼门关最近的时刻,如果铁丝再细一点,我估计要被割喉了,或者摔得再严重一点直接就当场毙命了!也算是万幸,不过我丢失了起码 12 个小时得记忆片段,从被摔到进医院,我没有任何记忆,但我身体是清醒的!
2017 年大三暑假,我在我表姐那里打暑假工,父亲有一天打电话过来说感冒了,在医院吊针,我当时也没有在意,过了几天,我打电话过去,仍然高烧不退,要转去人民医院。再过几天,打电话过来的是我大伯,说我父亲越来越严重了,
我当天立马买票回去了。来到医院,又是一个永生难忘的场景,父亲双眼呆滞,就像一年没有睡觉的人一样,看起来困得不行,整个人有气无力,脚底板的老茧和杂草的色素混合在一起。
父亲看到我来了,嘴里艰难吐出几个,回来了啊。
叔叔和大伯已经照顾父亲几天了,我回来他们就回去了。
到了晚上,父亲已经分不清自己是谁了,开始胡言乱语,我一喊他,也能回过神来,
到了后半夜,看他睡着了,我就去走廊上眯一会,不一会,护士就喊我说我父亲摔倒了,
才离开一会,他就起来了,整个人已经完全糊涂了,我再喊他他已经不答应我了。
到了早晨,嘴里一直不知道念叨什么,开始撮空理线,立马打电话给了大伯,随后送往了
省医院。
人民医院的检查结果出来了,父亲患有 HIV ,晴天霹雳,当头一棒,我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
电视剧里面的事情,竟然发生在了我父亲身上。我带着妹妹去疾控中心检查,结果是阴性。由于母亲
不再信任我,我无法带她去医院,所以一直到现在,没有检查她的血液。
我已经能够猜到肯定是我父亲在外面乱玩染上了病,最后发展成这样,心情很复杂,如果他感染了我妈,那真该死,她又不会配合,自己又不知道严重性
好在这么多年没有什么问题。
父亲恢复意识之后,我就去医院照顾他,诊断结果是因为 HIV 导致免疫力下降引发的隐球菌性脑膜炎,好在经过几天的治疗已经逐步恢复了,感谢医生。
住院的时间里,在村里的微信群村长主动募集了捐款,总共 8000 多块钱,很感谢他们,因为这种病发不了水滴筹,知道原因也估计没人会捐吧。
一个月之后,家里已经没钱了,医生说出院也可以,就办理了出院,而我还有最后一年大学上。大学四年学费都是助学贷款,最后一年的生活费是暑假打工挣的,
以及之前的医保报销,大概 5000 块钱。
工作
18 毕业之后就去了深圳,一直按部就班工作到现在,一直都是在小公司,现在也害怕裁员,因为外面环境很不好,学历一般,技术一般,执行力一般,这么多年也没有折腾出什么东西
,2021 年,首次焦虑症发作,/t/786314 , 经过治疗之后,现在已无大碍。
这么多年过去了,父亲的病情稳定,每隔一点时间去疾控中心拿抗病毒的药。
母亲自从从医院出来后,父亲没有坚持给药吃,这两年又开始时不时骂人,50 多岁,头发已经白了一大半,从来没有
考虑过未来,一有钱就去买零食。打算国庆的时候让她去医院重新治疗。
前列腺炎这么多年之后就没有管它,但是似乎已经没什么大碍了,20 年的时候,买过一个飞机杯,因为刺激极强,所以可以硬,也可以射,信心就
回来了,之前偶尔会大腿疼痛,现在已经几乎完全没有症状了。
毕业之后谈过一段异地恋,我在深圳她在西安,后来没有办法坚持,也就分开了。
妹妹没有考上高中,进入私立高中,一年学费 15000 ,学的音乐,等上大学都不确定是否能供养的起。
对于结婚,已经不抱有太大的希望了,家里支离破碎,双亲身体都有问题,家里房子也没盖,妹妹还在上学,
我省吃俭用这些年存了 30w ,不上不下,很多事情也做不了。
22 年,唯一的一个玩得比较好的发小因病离世,/t/911802
未来
最近也在想如何应对 35 岁的危机,说不定都不用等到 35 岁,现在就已经岌岌可危。
目前在学着写点东西,在一个平台投投稿,一个月赚个两三百的零花钱,存款留着以防家里有什么不时之需。
每天做的事情就是上班、写文章、练习指弹、看书、做笔记、偶尔跑步,已经佛系了,希望能一直坚持这些事情。
毕业之后这些年时间飞快流逝,想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然后见证着历史、时代的发展。
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命不好,出生在这样一个破碎的家庭,回忆写完这些文字之后,父亲他是一个合格的父亲,
尽到了他的努力,没有脱贫那是他的能力有限,不能怪他。
就写这么多把,记录了一下这些年所发生的大事,庆幸自己足够乐观,之后的人生预计还有很多坎坷,希望自己
能坚强走完自己的人生道路。
哈哈哈,算法有问题,抱歉,之前一直是这么算的😕